那些有关洛杉矶的事
我在洛杉矶的时候住在一个长辈叔叔家,房子在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的山谷里,独栋,门前屋后都有草坪,种了一些柠檬石榴树,每日流淌入屋内的明媚阳光和椰林树影,是美剧里面经典的加州中产家庭的大house模样。
家里面一共常驻着六个人,叔叔阿姨,弟弟妹妹以及阿姨的父母,逢周六周日,在附近读高中大学的侄子侄女还要过来过个周末。
这是我只有过年才能感受到的家庭规模。
叔叔阿姨跟我客气,你就当在自己家。
我倒是没客气回去,也不把自己当外人,打开满满当当的冰箱,仔细看了看,挑了个大苹果洗了洗啃着,踢拉个小拖鞋在屋里晃荡。看到爷爷在草坪上晒太阳,也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。
爷爷说,我早上听到新概念英语的第72课了,今天学的是在鞋店,顾客说:“Iwantapairofshoeslike[Diss]”。
我表示赞叹,太厉害了。
爷爷有点疑惑,可惜不知道[Diss]这个牌子的鞋子长什么样。
我想了想说,我还真不知道有[Diss]这个牌子的鞋,有没有可能是“likethis”,但是老师把它们两连读了,所以th听起来像d。
爷爷复述了几遍,说,嗯,这样就说得通了噻;嗯,是说的通。爷爷又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,如果能看到拼写就好了,这样学习效率太低了,我一节课要听好多遍才能勉强记得住。
我看向爷爷覆盖了一层白翳的眼睛,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爷爷继续道,之前学的都是书面的英语,现在眼睛瞎了,也都没什么用咯,还是要从头学口语,难的嘞。
我说,不要学得那么快嘛,也给点时间让我们年轻人追赶一下。
爷爷就笑了笑,而后没有说话。
院子里的阳光很好,风也很大,呼呼作响。我过了一会说,爷爷。他没什么反应。我提高了音量,爷爷,我进屋那个东西哈。他反应了一下,好,好,你去。而后开始自顾地念叨,likethis。
回到屋内,正巧奶奶推着助行小推车,要去院子把她种的小盆栽韭菜和葱拿到屋内。于是我帮她把着院子门,看着她非常有耐心地慢慢运输自己那长势颇丰的小绿植,最后一趟,她对着爷爷说,老张,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嘛。爷爷点头,起身,摸索着牵住她伸出的一只手。两人一车,慢慢地走到房间的深处。
这时候阿姨刚刚结束几个电话会,在厨房收拾处理晚餐的食材,我问了句,需要我做什么么?她很快地回,不用,都弄好了,你随意玩。我要去接弟弟妹妹了,今天妹妹有网球训练,晚饭会晚点吃哦。
我忙道,我不饿我不饿,不用管我,慢慢来。
然后她匆匆地套上件外套,拿上车钥匙打开大门口,窸窸窣窣,又传来关门的声音。家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。
?我在家坐下,翻了几页《艾希曼在耶路撒冷》,序言都没看完,想了想还是打了个uber,定位到附近的一个海滩,打算在海边散散步,从MalibuBeach走到ZumaPoint看看夕阳。
Uber司机翻山越岭,从我住的这个山谷开到了另一个山谷,有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,然后停下来,向我确认,显示的目的地到了,是这里么?我看了下地图,感觉走过一片居民区走个10分钟就到海边,因此自信满满,对,就是这里,我在这里下就可以了。
?(周边环境长这样)
太阳正盛,我紧了紧我的小小遮阳帽,闷头按着地图往海边走。
走了10分钟,我抬头,发现自己周边都是被修剪良好的绿植遮挡着严丝合缝的房子。我第一反应,根据早几天叔叔跟我说的洛杉矶豪宅判断标准,这些房子应该很贵。然后反应过来,靠,怎么海边越来越远。
我四处张望,正巧看到有辆车正慢慢驶出庭院,连忙挥手拦车问,是否知道可以怎么下到海边。车主皱眉,你这样应该走不到的,再往下都是居民区了。我再问,那您知道该怎么走么?车主想了想说,我不是特别清楚,这样,你去问问后面那辆车,那哥们绝对知道。
我探头一看,后面有辆车也等着出门,里面坐着一位宝相庄严的大哥。我跑去问大哥同样的问题,大哥露出了同情的目光,你按这个路线走,至少要走个40分钟才会走到海边。为啥Uber把你放在这里啊。我似乎明白了当时Uber司机疑惑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了,有些崩溃:我也不知道,Uber系统自动定位的,我只想去个Malibu海边,我要从南走到北。
大哥看了我挂身上丁零当啷的照相机镜头器材,思考了一下做出了决定,算了,要不我takeyouaridethere吧。
我有点愣住,那一刹那脑海中飘过了很多安全事故,但偷懒的想法占据了上风,看着大哥那较为和善的脸,我默默记住了车牌号,抬头说,thatwouldbegreat,thankyouverymuch。
上车后,大哥说最近的海滩是EscondidoBeachPoint,我往这边开了。我说,可以的。大哥说好的,开始开车。然后我又问,海滩都是连起来的吧,我只要可以能走到Zuma就行。大哥一个急刹车,说妹子,我这是往Zuma的反方向啊,你到时候会走废的。这样吧,我有点赶时间,就把你放到paradisedove,近一点。我忙不迭,好的好的。于是大哥掉头,开了个5分钟,海滩入口和一个延伸的码头出现在了眼前。
大哥在停车处停下,把我放下来:就到这儿了,你确定你可以么。我终于看到了海,有些兴奋,再加上在车子上确实有点担心自己被拐,非常肯定:就这里没问题,感谢大哥。
大哥再三确认,仍旧有点不放心,走之前跟我说,你要不留个我的电话,如果之后你需要帮助的话,还可以联系下我。
我本觉得大概率并无必要;但转念一想,留个电话也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。于是就记下来他的电话,知道了好人大哥名字叫Tommy。
Tommy大哥离开,我沿着海岸线在沙滩上慢慢地走。沙滩上人不多,基本上都是家庭出游,随意搭个太阳伞铺个毯子,趴着或躺着聊天,或者含笑着看在海水里扑腾的孩子们。阳光照耀着海水,有点像《我的天才女友》里夏天的伊斯基亚海滩,在那里Lila和Lenu度过了走向最像偶像剧的时光,短暂摆脱了那不勒斯城区的窒息和贫穷,一个感受到了爱,一个开启了对自我身体的觉醒,Nino身上父亲的影子还没有那么明显,生活里只有海水、夜空、椰子和书。
?下午的海滩很舒服,我走了大约1个小时,直到尿意实在抑制不住,看到有一个拿着手持胶片摄像机给男朋友录像的姑娘,我走过去问她是否知道最近的厕所在哪里。姑娘想了想:附近确实没有,你要不找个灌木丛,或者,你看到那边有绳索的野道上坡了么,可以抓着绳子爬上去附近会有休息区。我说,啊。姑娘不无同情,Iamsorry。
我有点忧郁,在要脸还是要膀胱中还是选择了要脸,往小山坡上走,背后遥遥地传来姑娘的GoodLuck。
后来的事实证明,我确实挺需要这个luck的,因为我手脚并用地爬上山之后,发现那是一个小的悬崖。为了再次回到海边,我走了20分钟的居民车道,加上20分钟的盘山公路。
筋疲力尽地瘫在海边,吹着渐凉的海风看了一个落日,准备回程打车,然后发现地方实在太偏,半小时了打不到车。我给叔叔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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